其实邬思道要想真的脱身,以他的智商,从李卫处就可以脱身,但是邬思道是读书人,信守承诺肯定看得很重,在他提出自己“半隐”退休之时,就给雍正作过保证:“皇上有可能想臣,臣也想念皇上,臣不会让皇上找不着臣。”言下之意其实很明确:我不会跑路,皇上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,我也愿意效劳。
这是由雍正即位的时候的时局所决定的。雍正一上台不可能马上就杀害自己的心腹谋臣,因为时局并不平稳,尽管皇帝要行阳谋,但是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人去解决。人才,是雍正继位时候的稀缺品。
后来的事实也证明,在诺敏案中,尤其是在年羹尧平叛过程中,邬思道都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,为雍正解决了大问题。
令人不解的是,当康熙皇帝驾崩前夕,罢免能员干吏,包括老四胤禛的时候,胤禛以厚礼打发邬思道走,而夺嫡成功之后,身为雍正皇帝的胤禛,却没有给邬思道分文金银以安度晚年,只是给了一个如月侍候他。没有钱,邬思道该怎么办?
将自己置身于李卫处,吃住恐怕没有问题,毕竟邬思道也算是李卫半个老师,且李卫知道他与雍正的关系,绝不会怠慢于邬思道。可是李卫也是个清官啊,他也没有多余的银子施舍邬思道啊,所以,邬思道的生活注定是清贫的。
换做是他人,为主子操尽心血,最后一举能登夺嫡大位,不讲说要高官厚禄,实现基本的财富自由,恐怕是没半点问题吧,可怜邬思道,还要寄宿于李卫屋檐下过日子。
雍正皇帝为何如此刻薄寡恩,在认为夺嫡无望的情况下,还施舍大量银子打发邬思道,他夺嫡成功了,反而只字不提邬思道的生活保障问题?
这,可能就是雍正皇帝的帝王心术了。
依着雍正皇帝多疑敏感的心思,对于邬思道,他还是不怎么放心的,因为他害怕邬思道道出他阴谋夺嫡的诸多事迹,这样他作为皇帝是很失威信和面子的,而且很可能成为政敌,如八爷党等人大做文章的依据。
如何能够牵制住邬思道这样高智商和高情商的人呢?一般的法子还真不管用,识破便两相尴尬。有几种法子可以消除这种隐患,一是直接杀了他。但师出无名,都答应他“半隐”了,还在背后干这样的勾当,雍正尽管刻薄,也不至于作出这种下流之事。二是制造理由干掉他。让他出错,出问题,然后揪着问题处置他。三是捏住他的小辫子,牵制他。
看起来,雍正只有用后两种方式对待邬思道了,就算他还是不想杀他,但是找个“小辫子”揪住他,对于这位刻薄寡恩的皇帝而言,还是比较理想的。
皇帝们都喜欢玩“兔死狗烹”的游戏,这是历史原理。即使不杀,也要牵制,也要把控。
可是邬思道这人智商情商确实都很高,雍正也实难抓住他的“小辫子”,那就只有制造机会,等待机会了。
让他独自去流浪,不给分文盘缠,也许正是让这个瘸子留下小辫子的好机会。
邬思道与雍正的关系和身份以及他所掌握的内幕是价值高昂的,如果邬思道要利用这种价值,安插几个人当官,是不是很简单?财富是不是自然而然的都来了?但是这也犯了雍正皇帝的大忌,历史上那个戴铎不就是这样吗,自以为是雍正的亲信谋臣,结果嘴不把门儿,最后被雍正干掉了。
这可能就是雍正即位之后,邬思道走,他分为未给邬思道做盘缠的原因所在,就连十三爷在魏东亭借钱的时候能倾其所有为他还债,可是,为邬思道送别,除了一坛子酒之外,也别无相赠。可见,这一定也是雍正的主意,否则,侠王难道不给他送点盘缠么?这可是现实问题,要吃饭睡觉的基本生活保障问题。
说了半天,这和邬思道在田文镜处索要8000两白银有何关系?有人说,他索要8000两银子,要安度晚年啊;还有人分析了当时的薪俸水平,这个数字正好可以激起田文镜的牛脾气,又恰到好处的规避了矛盾,为邬思道创造遁走的便利条件;甚至还有人认为这是故意作秀给雍正看,麻痹雍正的疑心,为顺利遁走创造条件,如此等等。
以上分析多少都有些因素在里面,但是联系到雍正即位后不给于邬思道生活保障的事,这件事就变得不那么简单了。想必邬思道也是瞧出了雍正那点小九九的,你等着我拿与你皇帝的关系和身份来做换取钱财保障生活的交易,从而让我犯忌出错收拾我,那你就想错了。
邬思道最终是要遁走的,但是他绝对不会留给雍正小辫子抓。索要8000两银子的幕酬也只相当于当时一个布政使一年的养廉银。但是对于尚在河南推行一体当差一体纳粮、火耗归公新政的河南巡抚田文镜来说,还是很困难的。时间已过大半,田文镜收得的火耗银子也才5000两。
但是这样的幕酬可是邬思道与田文镜讲好了的,也属于财经法规范围内的事,不违反法律法规。这是问题的关键,雍正皇帝揪不了他犯错的小辫子。
但是这个数额却能触犯田文镜,大半年的火耗银子只够支付一个师爷的幕酬,所以,新政的改革任重而道远。不知道是不是邬思道早就算好了。这正是邬思道聪明之处,他从未泄露自己的身份和与雍正皇帝的关系,从而达到获取生活保障的目的。想想看,如果他泄露了和雍正的关系,会是什么后果?
就算占有了河南大半年火耗银子当做幕酬,也经受住了雍正皇帝的考验,这才是邬思道遁走的根本条件,8000两,刚刚好。